土陶文化村落:一半年少记忆,一半现实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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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土陶文化村落——龙陵县镇安镇向阳寨,一半是年少时的记忆,一半是现实文化的敬仰。
我的娘家在龙陵县龙江乡硝塘村沙场坝,毗邻镇安镇,因此,大多人便误把我出生的寨子无意识地归于镇安镇,把我误认为是镇安人。说句心里话,我也觉得我是半个镇安人,因为,从小与镇安有着不解之缘——镇安街,唯一步行两个小时能到的集市,承载了我年少时幸福的回忆,而我尤其对镇安向阳寨的土陶罐有着一生特殊的情愫。
六月,阴雨绵绵。今天,我有幸成为县文联文艺采风活动的成员之一,领略“向阳寨土陶文化”便是今天采风活动的第一个环节。从接到文联领导的通知开始,我就按捺不住激动,因为打记事起,三十多年来家里一直摆放着几十只大大小小的土陶罐,一口存储了满满一缸大米却永不褪色的大米缸,还有一小盘精致的小酒杯,这些都陪伴了我们这个家庭直至今日。大多人家都把土陶罐换成了各式精美的玻璃密封罐,而母亲总是那么珍爱家中的杯杯罐罐,只有在不慎打碎时才不舍地将它们抛弃。因此,我心里揣满了好奇,一直都想去看看记忆中的那些土陶罐的出身地。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向阳寨古陶文化村落”一行用土陶罐镶嵌起来满含浓浓古朴气息的大字,我顿时有些兴奋的眩晕。
向里走,冲入视觉中的是寨子的第一户农户,屋舍极其漂亮,外沿墙壁镶嵌着各式精美的土陶罐,散发着阵阵陶文化的醇香,驻足良久,随着解说员身后的人群向着寨子深处走去。迎面而来的是精美墙壁画,间或一盆盆土陶罐之上怒放的满树红灯笼花儿,灿若云霞。
儿时的记忆之门霎时开启:
几十年前,勤劳的母亲中午背着一只装满自家农产品的大竹篮徒步走两个小时到镇安街,下午背上一只或两只土陶罐往回赶。年前,母亲就将土陶罐洗净用来腌制腊腌菜、豆腐、豆豉。年关,杀年猪后用土陶罐来腌腊排骨、猪肚、存放炼制好的猪油。家里厨房内、楼上是母亲摆放这些土陶罐的神秘地方。放假在家时,我就悄悄提上水给双边的腌菜、豆腐罐的双层罐页中间加水,好奇为何罐页间的水一年四季不能干掉。当母亲发现我的好奇后才告诉我那水起的是保养保鲜罐内腌制品的作用。慈祥的母亲经常叮嘱我“别碰坏我的这些个罐子,我要用几十年的,这几罐猪油要吃到明年杀猪!”家里除了大小不一的腌制品罐之外,我最迷恋火塘边的那只小茶罐,没盖,形状像现在的烧水茶壶,一年四季,父亲就用那只小茶罐烧茶水自己喝或待客人饮用,这便是吉鸟喜鹊“烧茶!烧茶!”意味着有客到的尊贵之意。当然,这小茶罐便是娘家村子里每户人家不可或缺的“宝贝疙瘩”。有时,父亲的小茶罐被我们兄妹不小心给打碎了,只能用铁制小壶泡茶,父亲总埋怨茶水带了铁臭味,总是催促母亲早点到集市上给他把土陶茶罐买回来。然而,七八十年代,咱乡下人家里是没有现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保温水壶的,所以喝茶也只能烧一小罐喝一小罐。小时候,家里穷,父母终日忙碌,我便成了外婆身后的小尾巴,每次看到灶里头有个土陶罐,就知道外婆做好吃的了,心里总有只欢蹦的小鹿,我猜:不是腊火腿,就是茴香根炖肉。果不其然,下午的餐桌上必定出现美食,乐坏了我这个馋嘴的猫咪。而今外婆已是近百岁老人,而我的“陶罐美食”记忆仍幸福地停靠在腊勐大松山脚下的外婆家……
甜甜的记忆被解说员的精彩介绍猛地拉了回来。“向阳寨”的寨名图标出现在眼前。
随着解说走进了那个遥远而动听的故事:
清朝末年,为了镇压龙陵土著居民“大包头”闹事,需要大量的硫磺配制火药,硫磺必须用土罐装运。1860年前后,政府经过多次选址,最后选定泥质好、燃料方便的雪山寺的香火田为烧制硫磺的罐的基地,把当时的“放羊寨”名儿改为了今天的“向阳寨”。战乱结束后,硫磺罐的需求减少,工匠们开始以烧制土碗、大酒瓮、水缸为主。解放前,向阳寨的部分制陶师傅先后到缅甸、泰国谋生,并带回了制陶技术。1958年,县政府安排向阳寨的师傅们到德宏州、施甸县引进了更精湛的制陶技艺。土陶烧制由集体烧制到个体烧制的转变,陶制品也由统一销售到了个体市场自由销售。后来,向阳寨的居民,成年男子大多继承了父辈烧陶技艺,大部分人家都有自己家的龙窑。听到这儿,我想:向阳寨烧制土陶制品这一高超的技艺,无疑闪烁着政府智慧之光、凝聚了百姓的勤劳与汗水,自然成就了农户致富发展的绚丽画卷。
继续前行,一座龙窑静静地躺在那里,这便是农户曾经用来烧制那些个土陶罐的窑子,解说员一番介绍后,我们驻足在一座至今仍在使用的龙窑面前——它,饱经沧桑,却安详质朴,仿若一条静静卧地的长龙,自上而下卧于地面,四周的小孔是用来烧柴火的。
良久,我们进入了烧制陶罐的农户。庭院里,一排排土陶大水缸宛如待发军阵,我猜想三十多年我家里的那只大水缸,那只装满大米的米缸它们的出生地或许就在这里,心里暗暗生出敬慕之情。走进里屋,是大叔家的陶罐制作屋,遗憾的是六月雨季不是烧制土陶罐的季节,我们没能亲眼目睹师傅烧制土陶罐的全过程。两个内室,陈列着大小不一、形状多样、用途不同的土陶制品。
静静驻足,思绪万千,儿时的记忆在快乐萦绕,此刻,我确定心中更多的是对这些土陶制品工匠们的崇高敬仰。
而今,与师傅交流及对生活回顾,关于土陶罐的疑惑一一得到解除:七八十年代,父亲离不开土陶茶罐,是因为土陶茶罐带着泥土的芳香,价格又亲民,街市上随处可买;母亲喜欢用土陶罐腌腌菜、腌制腊味,是因为土陶罐有双页罐沿,盛水可起保养保鲜功效,土陶罐避免了塑料瓶瓶罐罐毒性大之嫌;用土陶罐存放大米,可防虫蛀,更多的是防鼠患;用土陶大缸存储水,易搬动,易清洗;用土陶罐放灶里炖肉,火候容易把握,味道鲜美;用土陶花盆栽花,禁得住风吹日晒,外观古朴典雅……思绪在快速翻飞,我便悄然下决心:我要带回几个精美的土陶花盆,换掉禁不住风吹日晒的塑料花盆,再带回几只小罐罐,用来腌制腊味,学母亲的样用土陶罐来存储几罐难得的无饲料的年关咱农村人炼制的猪油。
年少时的梦,今日得以实现,感恩此次盛行。云雾间,我仿若看到了咱向阳寨的土陶文化向外走出的靓影,它溢满了勤劳农人的纯朴与古老文化的醇香。(杨彩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