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火把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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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总能给人以温暖、给人以美好、给人以希望。今天又是火把节了，我想回家看看。
每年的农历六月二十五，是老家界头比较热闹的日子，因为这天是火把节。每逢此时，我总会想起爷爷手持火把，口中念念有词，在房前屋后转来转去的情景。尤其是他口中的念词，至今仍在耳畔回响：“火把节，小瓜葫芦广广结，我家呢结，你家呢不结。”每逢爷爷讲到此处，总会被我打断，“爷爷：为什么是我家呢结?人家呢不结?”爷爷总是以神秘莫测地微笑敷衍，使我至今参悟不透。
现在想来，爷爷口中的念词，或许是祖辈们代代相传的结果吧!因为生活中的爷爷，始终是一个慈祥敦厚、乐善好施，深受乡亲爱戴的好人。他在火把节念叨的那些违心说词，或许只是对祖辈们的尊重与传承，爷爷那代人的坚持，也只能促使他这样说，倘若私自篡改祖辈们的口诀，只怕会被视为“大不敬”。
爷爷辞世后，火把节的火把传递到了父亲的手上。父亲是一个沉默少言、极其严谨、心纯志坚的人，他的秉性，实在无法念出爷爷的那段说词。在父亲这一代，火把节的念词变成了：“火把节，小瓜葫芦广广结，我家呢结，你家呢结，火把节，烧毒蛇猛兽，烧蚊虫跳蚤……”
跟随父亲举着火把完成仪式后，迎接我的便是丰盛的晚餐了。汉族火把节较之彝族、白族、纳西族、基诺族、拉祜族等民族的盛大与狂欢而言，着实无足轻重。或许，汉族过火把节只是受到了周边少数民族的感染 ，从中感受到了喜悦、狂欢、胜利的气息，也跟着热闹起来，虽然没有载歌载舞的狂欢，但美食却异常丰富，以致数十年了，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一家人围桌共享美食的画面，唇齿间似乎存留着美食留下的余香。
农历六月二十五日清晨，极少赶集的父亲和周边村民便会不约而同地涌向界头永安街，根据不同喜好采购一些新鲜的羊肉或牛肉，如果赶集去晚了，食材便会售空，给火把节的晚宴留下遗憾。
不善烹饪的父亲，对永安牛肉的制作方法却另有一手。父亲赶完早市后，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煮牛肉。本来可以从牛肉食馆里买煮熟的牛肉，晚上热一下更省事，但父亲却把自行烹煮牛肉这项工作做得很精细，乃至成为我家的一种传统，或许，这就是父亲追求的仪式感吧!
在烹煮牛肉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和妹妹总会高兴地呼喊“有肉吃了，有肉吃了”，跑累了，就回到火塘边，垂涎三尺地问父亲，肉要熟了吗?父亲总会一边加柴一边喜滋滋地回答：“快了，快了!”
经过献汤饭、举火把等程序后，终于挨到了晚餐时光，牛肉起锅前几分钟，需要放入鲜嫩的苤菜根和成串带叶的青花椒，这样熬出来的牛肉汤味道极其鲜甜可口。当父亲把慢火煮熟的牛肉端上桌，再放上母亲准备的寸葱、姜末、蒜末、辣椒、闪芹、香菜等佐料及配菜后，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火把节“大菜”就新鲜出炉了。
品尝着父亲制作的美食，倾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火把节的火把》，这一刻，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如今，父亲已去世多年，我和妹妹早已各奔东西，很少相聚，但父亲手持火把在房前屋后转来转去的情景却恍如昨日。
我始终坚信，父亲的火把将常驻心间，给我和妹妹点燃欢乐、点燃潇洒、点燃人生的希望。追随着父亲的火把，我们将直面人生风雨，冲破黑暗，永远向着光明前行。
□ 蔺应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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