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鼓凳里的幸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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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鼓凳是施甸县姚关镇山邑农家的一种特色,它的材料来自野鸭湖上蔓生的蒲草,每年的六七月份,蒲草割回来晒干以后就可以用来编织草鼓凳。当地有一个杨家村,一直凭借这种蒲草传承着草鼓凳手艺,养育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编织能手,成了远近闻名的“草鼓凳村”。
走进杨家村,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寨子,依托着野鸭湖,衍生出了几分灵气。郑焕玲是寨子里最资深的手艺人,她从70年代至今一直在做蒲草编织,是方圆几里内草鼓凳编织第一人。
要想了解山邑草鼓凳的前世今生,必须得走进郑焕玲家。这是一个腼腆慈祥的老人,清秀的脸庞上很难看出古稀之年的岁月痕迹。庭院里堆放着的都是她编织的草鼓凳,大方有型,头有圆弧,线条流畅,身如圆柱延绵饱满,看起来就弹性十足,让人一见就想立马坐下来感受一番。
为了解草鼓凳的制作过程,老人拿出了预先备好的蒲草,优雅地坐在凳子上,开始示范起来。只见她抽出一扎长长的蒲草,三根一组,一共七八组,头对头编扎成一个密密匝匝的圆形。“编织草鼓凳,要用蒲草和稻草相互交叉编织,首先要起底。”老人讲解道。说完,她随手抽出几根稻草,一阵“穿针引线”,蒲草与稻草在手中相互叠花,一阵“唰唰”声如惠风拂麦穗,密集、紧凑的“底”脉络便延伸开来,一般直径大约30厘米即可。“底”好了后开始编“草箍”,蒲草层层相叠为“身”,稻草环环相扣,一圈一圈向上编,蒲草一根紧接一根,一般“身高”要求36厘米,编好之后“结草衔环”形成一个外圆,里面空下草“肚子”。接下来“赶边”,把“肚子”沿口编扎起来,扎好以后“穿扣子”,扣子就是用草(布条)搓揉成绳,用尖锐的螺丝刀之类把绳两头撸挤进去,在“肚子”里面打结,在外面形成一个可以提拿的小扣子。然后“编帽”,一圈一圈往里编,形成一个有弧度的“帽檐”,当“帽檐”孔还剩碗口粗细时,把散乱的稻草揣进“肚子”里,边揣边用小木铲使劲舂,确保严严实实,紧紧绷绷。最后一道过程“收口子”,蒲草与稻草继续相互穿插,把草箍慢慢往里,当收到沿口还有一指宽的时候,剪去草头,把多余草头撸挤进去,留下三根来“结口子”,直至口子收扎好,最后用螺丝刀把剩下的蒲草头塞进去,就像一个“肚脐眼”,双手团转拍打让其最后塑形,这样一个精致美观的草鼓凳就编织好了。
从郑焕玲的讲述中我们得知,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野鸭湖人依旧沿袭着祖辈们男耕女织的生活,男人外出干活,妇女在家打席,当地还一直流传着几句打油诗:“山邑海子不种米,三朵荷花一盘菜,湖中割回蒲草来,打起席子顺街卖,打鱼摸虾过日子,幸福日子乐悠哉……”原来婆婆在世时,她们家主打“草席”,打草席必须要两个人,她站在席架前递席草,婆婆坐着抬席梳。由于婆婆年事已高,长时间坐木制凳子后会很不舒服,她们就尝试着用蒲草来编凳子,结果编织出的草鼓凳又软又透气,像沙发一样,舒服又养人。在她家的带动下,附近的人家也开始编织草鼓凳,从那以后,草鼓凳一度成为老年人的保健“坐骑”,拿着轻巧,坐着舒服,又耐摔,可以摆在家中当“沙发”。婆婆去世以后,打席子没有了搭档,随着时代的发展,草席逐步被“席梦思”取代,市场需求极度萎缩。没有了市场,好多人家不得不放弃了这门手艺。野鸭湖里生长的蒲草也渐渐被荒弃,但郑焕玲一直坚持着编草鼓凳,在满足自用的基础上,也拿来送亲戚朋友,就当过一下“瘾”,不让手艺荒废。
直到荷花开遍了野鸭湖,湖畔开起了第一家农家乐,她开始尝试把草鼓凳卖到农家乐,开始有游客慕名而来专程到她家买草鼓凳。这几年随着山邑旅游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也带动了传统手工业的回归,郑焕玲编织的草鼓凳也凭着这个契机迎来了销售的春天,各个手工艺销售点、电商平台争相订购,供不应求。曾经一度陷入萎靡的草鼓凳编织,犹如雨后春笋形成了一个产业。
小小的一个草鼓凳,蒲草为骨,稻草为筋,有骨有筋诸事好团圆;蒲草为针,稻草为线,穿针引线编织幸福年。纵观草鼓凳的编织,亦是一门人生哲学,源于起点,激情四溢,一路向外扩张,聚象成形,慢慢渐收渐拢,走向终点,殊途同归。
大多数时间郑焕玲和老伴独居在家,一切家庭开支都由在外地的儿女负责,可谓衣食无忧。如今她编织草鼓凳已不再是单纯地为了柴米油盐,而是一种生活态度。小小的草鼓凳,随着岁月流逝,时光积淀,已然成为老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风景。今年她73岁了,任凭“媳妇熬成婆”,始终手艺不消磨。在习惯中她延续着自己的幸福晚年,让时光轮回去成就一颗匠心,同时也给野鸭湖多添了几分人气,让生活也多了一点烟火味。( 张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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