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剿匪的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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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剿匪的刀光剑影
刁丽俊
1949年初，随着“三大战役”波澜壮阔地推进和结束，中国大地东方欲晓，曙光在即。
（“边纵”女战士张芝和，90岁，现居保山）
4月22日，解放军三十万大军顺利渡过长江。4月23日，南京解放。人民解放军随后向东南、中南、西北、西南进军。
为配合人民解放军的战略决战，1949年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部命令将战斗在桂滇黔边的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第一纵队、桂滇边部队及广西左右江地区、靖镇区、黔西南及滇东南的弥(勒)泸(西)、罗(平)盘(县)、开广地区的游击部队，合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桂滇黔边纵队，司令员庄田，副司令员朱家璧。
7月，党中央再次决定将中共云南省工委与桂滇黔边区工委合并，将中国人民解放军桂滇黔边纵队和云南省工委领导的滇南、思(茅)普(洱)、滇东北、滇中、滇西北、滇西、滇北地区的人民武装，统一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简称“边纵”)，下辖12个支队和两个独立团。朱家璧任“边纵”副司令。
（张芝和与女儿们）
1949年9月，根据中共滇桂黔边区党委指示，滇西北剑川、洱源、兰坪、鹤庆等地的人民自卫军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第七支队。简称“边纵”七支队。
同年秋，人民解放军大举向西北、西南、华南进军。蒋介石凭借西南的90余万兵力，企图拼凑西南防线，在云南建立反共据点及打通外逃通道。蒋介石一面胁迫卢汉在昆明搞反革命“整肃”，一面调集滇、黔、川3省6个军的兵力对滇桂黔边区进行大规模“围剿”。滇桂黔边区党委和“边纵”领导，先后在路南小圭山、师宗石洞村召开会议，对反“围剿”作出具体部署。
会后，纵队副司令朱家璧带领“边纵”主力第二支队挺进滇西，在弥泸区苦战3个月，打乱了敌军的部署;纵队副政委郑伯克到滇中组建第9、第10支队和独立团，向滇越铁路以西出击，西进部队在数十万敌军中穿插，到剑川后与第7支队会合，迂回保山，破坏惠通桥和功果桥，切断了敌军逃往缅甸的国际通道。
（张芝和（右）与“边纵”女战友张昆秀（中）、欧曾惠（左））
12月9日，国民党云南省主席卢汉率部起义，“边纵”配合卢汉起义部队，取得昆明保卫战的胜利。随后，“边纵”配合野战军发起滇南战役，歼灭国民党残敌。
“边纵”转战云南全境、广西左右江地区和贵州西部、西南部的147个县境，在约2000万人口的广大地区建立了12块游击根据地，钳制了近15万国民党军队，歼敌6万余人，解放91座县城，配合南下野战军解放广西、贵州、云南，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
而在1942—1944年滇西沦陷中饱受日军蹂躏的保山人民，在曙光到来的前夕，仍然在遭受着国民党余孽、贪官、恶霸、土匪的残害。为打给人民一个安宁的天下，1950年1月，“边纵”七支队司政后机关和三十一、三十三团进驻保山，接管了旧政权，同时与政治残匪、反动官僚、地霸惯匪、散兵游勇等斗智斗勇，至1953年，消灭匪首刘建华、李元灿、辛朝汉、杨祥、侯茂褀、鲁国贤、李祖科、熊维刚、王钦书、钱有森等。共歼灭土匪一万多人。
——题记
第一章
剑川“四·二”武装起义，一枪打响一个滇西
1 这天是1949年4月2日。
清明节前的天阴了又晴，晴了又阴。在滇西北高原剑川中学，张芝和的心，似乎也像那阴晴不定的天，一会儿在阳光下轻盈跳跃，一会儿在雨丝中摇曳飘摆，她想按住它，可小心脏还是像小鹿在原野中蹦跳——因为刚刚接到同学的秘密通知，今晚剑川城西文庙集合，配合滇西工委攻打国民党县政府!
作为剑川中学民青组织(党的外围组织民主青年同盟)积极分子，张芝和两天前参加了学校的秘密动员会，校长李岳嵩在会上要求骨干们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原本想着已经接受了两年的先进思想教育，什么样的风浪都能接受，可“大事”真正到来，十八岁的张芝和还是无法抑制潮水般涌来的澎湃。
她走出教室，草场上的垂柳刚发新芽，风吹柳丝，窈窕如烟，如果在往天，她一定会站在柳中附庸风雅一下，比如背诵一句“绊惹春风别有情，世间谁敢斗轻盈”“娉婷小苑中，婀娜曲池东。朝佩皆垂地，仙衣尽带风”，但今天，她无心赏春，也静不下来做任何事，信天由步再走到草场后面的老梅树旁。几百年的老梅，虬枝苍劲，自带岁月的风骨。张芝和抚摸着枝叶间星星点点的小梅子，想摘一个，又觉得它太小，像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忍住了手。
就这样兴奋着，紧张着，任凭交织着湿意和凉意的春风，吹拂着自己的短发。
4月2日的夜空漆黑如墨，剑川城西文庙院内，华表肃然，古柏挺立，夜风强劲，起义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中共滇西工委副书记欧根、委员王以中、暴动前线指挥王宁、剑川县委书记张贡新、县委副书记尹国举等的眼神，却在夜空中熠熠闪光。他们的下方，剑川中学民青组织，剑川农抗、兄弟会的积极分子，神情庄严，眼睛里都闪烁着追求光明的火苗。张芝和、张荫南与其他几个女同学，左膀悬挂着白布条(起义标志)也在这样的队伍中，血液里燃烧的，也是推翻一个旧政府、建立一个新秩序的豪迈。
（“边纵”女战士张荫南，89岁，现居保山）
看着面前130多双热切的眼睛划过黑暗，欧根手臂一挥，“出发!”即刻，携带长枪短枪、大刀斧头的武装起义队员，兵分两路，向剑川城西、南城门进发。
考虑到危险因素，张芝和、张荫南等女学生及几十名进步妇女，被安排在县政府外围，男队员担任主攻。一时间枪声响起，喊杀声响彻夜空。县政府弹药和人力都较充足，起义军只有32条长枪短枪，攻打开始后显出劣势。有队员看到县政府有很多闲置的汽油桶，出主意把鞭炮放在桶底炸，制造声势。于是，大量的汽油桶底部被凿了洞，鞭炮放下面一炸，掀起来再落下，巨大的声音此起彼伏，竟让敌人产生了炮轰的错觉。声音引来了上千名群众的支持，起义军攻下国民党剑川县政府，缴获了县政府所藏的长枪80多支，子弹2万多发，手榴弹200多枚，以及一批军用物资。县长张积厚当晚躲进厕所得以逃脱。
欧根看摧毁敌人县政府的目的已经达到，起义在群众中也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为避免敌人在短时期反扑，下令转移到沙溪修整待命。4月6日，欧根到沙溪宣布暴动队伍组建为剑川人民自卫大队。
果然，张积厚不甘失败，起义队伍撤离后，他一面急电上报求援，一面搜罗残余武装、抽派壮丁据守待援。起义队伍此时也加紧部署，扩大武装队伍，4月19日晚，滇西工委组织二打剑川县城，20日拂晓，剑川人民自卫大队由西门冲进城，再扑向东门和南门，在南门城楼活捉了张积厚。起义队伍押着张积厚在城内喊话，击溃全部顽敌，建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和人民政权。剑川获得解放。
(设在剑川的中共工委、滇西北地委全体委员。左起，前排：徐铮、王北光、黄平、欧根；后排：陈柏松、杨苏、王立政、王以中。)
在2021年3月的一天，90岁的张芝和在保山的住所与作者讲起4月2日这天的经历时，还是记忆犹新，情绪激动。她说那时年轻，并不知道起义过程中的曲折和变化，后来才听滇西工委书记黄平讲了一件起义当天发生的插曲：起义这天上午，剑川东山的暴动队员下山时，被人发现，报告到县政府，当然不是发现了要暴动，只是说发现匪情，县政府立刻实行戒严。另外有的乡镇没能按预期取得乡镇公所的枪支，暴动队员也就没有到场。原来计划的暴动人数是200人左右，最后只有130多人。县城临时加强布防，这对暴动极为不利，欧根接到暴动前线指挥王宁的报告后，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打，还是不打?起义继续，还是延期?这都是关系130多人生死存亡和党的事业成败的大事，如果今晚停止计划，明天县政府就会清乡抓人，滇西工委一年多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欧根决定，起义按计划进行，根据形势变化见机行事，克服一切困难争取胜利。张芝和说，在重大事件和重大变化面前，领导的决策往往决定了事情的成败，幸好起义按计划进行了，否则，对热血澎湃的暴动队员来说，不仅仅是当头一瓢冷水的问题，被国民党反动派抓走处死，那死得毫无价值。
（剑川“四·二”武装起义集合点：剑川城西文庙）
“四·二”武装斗争是火种，也是惊雷，在滇西北高原迅速蔓延，各地武装风起云涌，通兰、乔后、牛街、洱源、鹤庆、宾川、永胜、丽江等相继暴动成立自卫大队，剑川也成为滇西北武装斗争的中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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