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剿匪的刀光剑影（第八章 保山剿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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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剿匪的刀光剑影
□ 刁丽俊
第八章 保山剿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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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杰是湖南长沙人。1949年7月，他随二野四兵团进驻江西省遂川县。在十四军军长李成芳“到祖国的大西南去，保卫边疆，建设国防”动员报告后，14军南下云南，至10月，全程参与消灭桂系白崇禧兵团20万大军的战斗。
1950年3月12日，21岁的符杰跟随十四军41师师长查玉升、政委郑刚率领的队伍，英气勃勃开进保山，与中共保山地委、保山行署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七支队在保山的部队会师。4月，部队协助地方政府征收1949年公粮。
这时的保山作为大西南后方，是国民党残余势力纠集反动官僚、地霸惯匪、散兵游勇进行暴乱的首选之地，他们打着“反共救国军”“自卫军”的旗号，与境外残匪勾结，武装袭击区、乡政府，伏击人民解放军，杀害工作队干部和积极分子，抢劫粮食物资，妄图恢复被推翻的反动政权。其中最嚣张的要数刘建华、辛朝汉、李兴。
刘建华原属国民党184师550团(驻蒙自)少校营长，受国民党华南救国军委派，率部80余人，经镇康来到保山，网罗土匪恶霸，建立反动武装。辛朝汉是原国民党保山特务分站第二、第四期站长，隶属军统，1949年前后相继吸纳了长期活动在蒲缥、施甸、怒江周边的熊绂、杨祥、杨定珍、杨品文等几股恶霸惯匪，计300余人，时常在施甸、由旺、蒲缥、杨柳、七〇七、大官市、冷水箐一带危害百姓。李兴被刘建华委任为华南救国军江东大队大队长，常年在瓦房、杨柳、一碗水梁子、乌头塘一带活动。
其他匪特，比如瓦房上寨的朱明王与国民党保山常备大队副大队长陆嘉仁勾结，东山片丙麻的恶霸李培文、西邑的恶霸李元灿、惯匪李嘉声，原国民党保山常备大队中队长张银堂等，因为共同的利益勾结在一起，统归刘建华指挥，统称“反共救国军华南纵队”，下编四个支队，朱明王、李元灿、张银堂、辛朝汉，分别任支队长。聚众千余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彻底消灭残匪，安定民心，稳定边疆，发展生产，繁荣经济成为最关键任务。1950年4月，保山地委和41师党委成立了剿匪委员会，制定了“军事打击与政治瓦解相结合”的剿匪方针。
而符杰，也在这样的背景下以公安特派员的身份，于6月19日被派往匪患最猖獗的蒲缥。主要任务是配合村乡干部，充分发动群众剿匪反霸，减租退押，收缴地主恶霸的枪支。
符杰下到蒲缥时，与区武装部长李锁柱都没有配备枪支。区公所有个武装公安班，10名战士每人有一支枪。李锁柱扛上卡尔宾半自动步枪，符杰扛上汤姆式冲锋枪，开始对公安班战士进行训练，李锁柱教射击、刺杀、投弹、敷设地雷、拉雷。符杰抓政治教育。同时积极加强战备，在房头上筑碉堡，从严盘问进入区公所的人员，要求每个战士保管好自己的枪支，防匪防特。
而政治土匪第四支队司令辛朝汉派其副司令熊绂(蒲缥街人，惯匪，军统特务)不断来骚扰，企图夺取区公安班的武器。于是就有了与辛朝汉斗智斗勇争人夺枪的战斗。
1950年8月31日，李锁柱和符杰侦察到里不嘎村(距蒲缥约20公里)有一批枪。他们立即向在蒲缥帮助工作的县委组织部长王钟琪报告。王钟琪再向县公安局和县委赵文升报告，县委立即研究，派出队长张永魁、治安股长任兴有率保山公安中队于9月3日到蒲缥，9月5日凌晨3时从蒲缥出发，拂晓包围里不嘎，占领有利地形，三挺轻机枪封锁路口。符杰和张队长带领一个班战士进村找村干部，但他们一律拒绝，回复“不知道有什么枪”。张队长十分气愤，捆绑了态度顽固、气焰特别嚣张的杨鹏(政治土匪骨干分子，后逃台湾)。
符杰不同意捆绑吊打的做法，出去找到一位朋友——郜俊才老师，两人商量了以后，诈村干部说：“杨区长叫我来动员你们村交枪”(杨区长与土匪勾结的事已暴露)。郜俊才悄悄对符杰说：“符同志，村子里是有一批枪，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数量和型号。杨龙参加保安团下昆明时是交给乡长杨涣(新中国成立前也是伪乡长)和钱在朝(国民党区党部书记，新中国成立后成了地下党的里上乡支书)，要找到他俩才能拿出来。我是外地人，来村上教书，但地主老财不相信我，处处防着我”。这时，乡长杨涣和乡支书钱在朝都不在村子里。符杰立即找到村里九峰中学的学生钱维、杨涌、杨春贵、邓平南、孔庆番等知识青年，与他们讲当前的政治攻势，征服了这几个青年。唇枪舌战4个多小时后，他们想参加工作，符杰说欢迎，但首先把村子里的枪交出来。钱维悄悄对他说：“符同志请不要太急，等我们商量一下。”
正在这时，区里派人来报信，土匪在东山坡孔雀寺设伏包围了上去剿匪的公安班，敌人几挺机枪打得公安班头也抬不起来，叫县中队跑步回蒲缥，保卫区公所。张永魁和任兴有立即把部队撒出里不嘎，跑步向蒲缥运动，符杰断后，防止里不嘎的匪特追袭。
正走到打梆箐时，钱维、杨涌等人追上来喊“符同志，请等我们一下”。符杰接待了他们，钱维说：“我们决定向大军交枪，请回里不嘎去收枪吧。”符杰立即报告张永魁和任兴有，他俩坚决反对，说小鬼(指符杰)千万去不得，这是圈套，我们上去会被“包饺子”，被匪特“一口吃掉”。符杰不相信，理由是这几个青年和他交了“朋友”，他们想参加工作，是真心实意地交枪，公安这边必须争分夺秒地抢在敌人前面，捕获战机，果断行动。冒险也心甘情愿，哪怕付出牺牲，也要去。张队长、任兴有只好依了符杰，再三叮嘱:“小鬼，千万要小心”，然后给了他五名战士跟随钱维、杨涌等返回里不嘎。
天黑定了才进村，郜俊才带符杰等到了村边的山神庙，见点着一盏马灯，地上横七竖八地丢着枪支和各式子弹袋。符杰清点了一下，计有：德国造勃朗宁轻机枪1挺、美国造汤姆式冲锋枪1支、美国造罗斯福步枪1支，还有中正式、三八式等总共15支。符杰谢过郜老师，指挥战士用子弹袋捆好枪支立即撤回蒲缥。符杰则留在村里召开群众大会，宣讲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里的重点:“交出武器，既往不咎;躲上山的青壮年回家来，安心生产劳动，和匪特割断关系，不要轻信谣言。”
散会后符杰一个人回到蒲缥时，已是次日凌晨三点了。
而在里不嘎夺枪事件中，有一个“枪换肩”的插曲，让符杰一生都念念不忘。
在等待保山公安中队到蒲缥的过程中，9月4日凌晨，符杰查哨，战士钟德华告诉他，里不嘎有个大地主杨访，曾用20驮红糖(约1.5吨)换来一支德造二十响快慢机(当地号称“手枪之王”)，随身携带，从不离身，昨天骑匹大骡子来赶街，住在闵家店。符杰梦寐以求地想要一支手枪，而且已查到杨访有勾结政治土匪杨品文杀害里不嘎农民杨应春父子的罪行。他交掉岗，拂晓轻轻地叫开闵家店，将杨访“请”到区公所。符杰把他关进班房，加上一个岗哨，交代不得走漏风声和放跑这个有血债的恶霸。
符杰返回闵家店杨访睡处，在枕头下面摸出一支二十响德国造快慢机，大弹夹，子弹已上膛。符杰退了子弹，上好保险，回来告诉张队长、任兴有和李锁柱：“我缴了一支崭新的德造二十响，地主恶霸的手枪换到了人民公安战士的肩上了。”本版这张相片也就留作了他永远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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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杰在蒲缥、里不嘎夺枪的时候，9月3日还发生了很多重大事件：41师师长查玉升从芒市护送土司代办方克光上北京参加会议，混在我方邮电队伍中的国民党军统特务辛朝汉，窃听电话得到情报，串通土匪头目杨谦带领100多土匪在滇缅公路七〇九公里处进行伏击，查玉升师长亲自上阵，手持机枪向匪特扫射，打跑了土匪;同时土匪还在滇缅公路线七〇七伏击41师供给处军车，打死123团3营9连连长袁金山和一名战士。伏击查玉升师长的土匪被击溃后，转眼又跑到了道街秉塞村。溃逃上江的刘建华、辛朝汉与先期至此的匪部汇合，妄图成立“上江独立县”，建立反革命基地。他们封锁渡口、桥梁，并窜到江东，两次袭击瓦房区公所和河湾、新民乡政府。
10月上旬，长期盘踞在秉塞的另一股土匪杨田，杀猪宰羊款待辛朝汉、杨谦，甚至委托姐夫谌俊(住蒲缥区公所的对面)买了三驮月饼送去秉塞，给众土匪过中秋节。
符杰所在的七区(蒲缥)区公所积极备战，按命***在中秋节消灭秉塞土匪。
符杰与战友程景伊、庞维智被派到东山坡、上下冷水箐之间的密林中与九中队(侦察连)联系。另一个战友派在西山老黑树附近的密林中潜伏。作战计划是，待土匪攻打蒲缥时，符杰等带领侦察连从东西山冲下来，区公所的战友抵抗土匪的包围，符杰等又从外面反包围，联防队员抓逃窜的残匪。可惜在西山的九中队抓到谌俊及三驮月饼，由谌俊带路奔袭秉塞，尚未到达指定地点，被匪哨发现鸣枪告警，秉塞的匪特380多人拼命逃向登高坝，江边的箐林里倒是藏有过江的筏子，但因下雨路滑，侦察连地形不熟，待赶至登高坝时，仅把最后一个筏子上的30多名土匪打下江，争取了杨维臣、杨栓蛮携枪投诚。辛朝汉携李金华、子辛勇、辛浩躲到松坡。
此后一直到1952年7月，符杰一直在秉塞、上江、瓦房、河湾、罗明、杨柳等地参加剿匪反霸工作队、减租退押土改工作。
特别是1951年底，4l师l23团1营从龙陵至上江，师基干1营和团直属队从保山至上江，在瓦房区乡干部、公安班、民兵配合下，对盘踞上江的匪特进行围剿，活捉一支队司令朱明王，击毙匪首杨祥，击伤匪司令辛朝汉，之后刘建华、辛朝汉、熊绂逃亡缅甸。此次共消灭、俘虏匪特200多人，缴获大量武器。上江土匪被彻底肃清。
最为狡猾的要数李兴。刘建华、辛朝汉逃走后，李兴还继续在一碗水梁子隐蔽活动，保山县武装部多次组织清缴都未彻底剿灭，时有过路的客商、马帮等被其抢劫杀害。1952年7月12日，保山县再次动员蒲缥、瓦房、板桥三个区的4000多民兵进行搜剿，活捉了副大队长姚国宝和另一名匪徒赛子祯，李兴逃亡缅甸。至此，“华南纵队”被彻底肃清。
在这些战斗中，符杰与土匪斗智斗勇，尽显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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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文是大理巍山人，1948年在昆明长城中学读高中时，参加了地下党的外围组织“民青”。1950年初，组织安排他随“边纵”七支队司令员黄平到了大理，1950年3月到保山。
之后，刘伟文抽调到保山县老8区组建当地的红色政权。老8区辖秉仁镇、西邑乡、智和乡等4个比较大的乡镇。1950年7、8月份，以惯匪杨祥为首的武装土匪夜袭4区仁和镇公所，枪杀4区区委书记孟御时，打伤公安员杨品雅。8区区委书记王泽群立即传达了保山县委对当前恶霸土匪相互勾结、企图颠覆新生的红色政权的动向，并要求全区提高警惕，采取防范措施。
不久，刘伟文接到区委书记王泽群的紧急通知：要他立即动身到西邑区公所开会。经徒步20多里，刘伟文到西邑区公所已是下午六点多了。王泽群同志见到他，立即把他单独叫到房间，严肃地告诉他，根据部队情报，昌宁大田坝蒋家山的恶霸地主已开始暴动，正向8区小田坝、丙麻靠拢，企图联合丙麻、叠水一带的恶霸地主一起暴动。现在解放军41师首长已派出基干团一个连连夜急行军到8区，应付这一预谋暴动，要刘伟文连夜赶回丙麻，把挑粮队的贫雇农组织起来，配合大军把暴动镇压下去。
听完紧急指示，刘伟文起身，准备连夜赶回丙麻乡公所。王泽群把他送出西邑街，站在通往丙麻的乌马坝路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消失在路的尽头。
十多年后，王泽群的爱人左愉音告诉刘伟文，老王那次送你出西邑返回丙麻，是含着眼泪送你走的，老王说：“小刘同志这次回丙麻弄不好会被暴动的恶霸地主杀害。为了完成上级传达的紧急任务，不叫他去又不行，也许这是最后见他一眼，所以我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返回区公所。”
当晚刘伟文一个人穿过叠水河丫口的松林地段，人不知鬼不觉地趁着夜幕的掩护，通过叠水河村，直奔丙麻街，连夜把挑粮队人员组织起来。第二天黎明配合大军逮捕了参与预谋暴动的有关地主恶霸，粉碎了这次企图颠覆新生政权的预谋暴动。
再后来经过近一年的清匪反霸等工作，刘伟文1951年1月到省机要干训班学习半年，1952年经考试录取到云南大学政治系学习，1953年国家对高等院校进行调整，再到西南政法学院攻读法律专业，1955年毕业后成了一名年轻的法官，几十年的法官生涯铸就了忠诚的灵魂。
后 记
1950年5月至1951年1月，解放军121团对盘踞在镇康的原国民党反动县长罗绍文、副县长李文焕、大土匪头子李泰兴部500余匪徒进行围剿，击毙匪中队长30余人，余匪逃散。接着对盘踞在耿马，双江的反共救国军西南联合委员会4个纵队进行清剿，解放了耿马、双江，并派驻工作团。从1950年10月到1952年，14军121团、123团、115团、120团，军警卫团先后在镇康、耿马、双江，对从境外窜入的国民党残军李弥部4000余人进行多次围剿，作战100多次，击毙敌师长等匪徒780人，俘敌809人，瓦解敌人1200余人，改造敌人500余人。
到1952年末，保山全区境内的29股大队以上土匪中已有23股被全歼，受重创的6股残余也于1953年彻底肃清;盘踞在境外国民党残军多次入境窜扰的匪股，也在境内基本被歼，残留在境外的也受缅政府武装围剿，难以立足撤至台湾或离开中缅边境线。
人民解放军全面完成了对保山专区的军事占领，为保山专区建立和巩固人民政权，为建设边疆巩固边防作出了重大贡献。在3年的剿匪平叛中，人民解放军在保山专区与国民党残匪作战493次，歼灭残匪29股，毙敌1292人，其中重要匪首10人，匪军官244人，伤匪486人，俘匪2365人，争取匪投诚2007人，共歼匪10808人，剿获匪各种武器6558件，弹药296422发枚。
我军指战员有3408人立功，有342人英勇牺牲。3年中，中共保山地委、四十一师、保山军分区，从解放军中成建制地划出部分部队和调出大批指战员，以此为骨干，以保山专区各民族参军的优秀农民战士为基础，组建起保山边防军分区及其下属14个县，70个区的人民武装部，组建起3个边防公安团和10个少数民族基干民兵连，在农村建立起总数达49332人的民兵联防队，组建起专县两级的人民公安机关和专县两级的公安武警部队以及遍布城乡的群众治安组织，建立起人民民主专政的坚强基石，为社会改革和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安全保障。
3年中，中共保山地委、四十一师、保山边防区调出大批干部到地方工作，充实了地委和行署机关，建立健全了14个县的县委和县人民政府以及各区区委和区人民政府，牢牢掌握了领导权。
责编：刘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