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迹寻踪】羊邑古猿化石填补了古猿向人进化的缺环
来源：保山日报 阅读：
羊邑古猿化石。保山市文物管理所 供图
羊邑古猿化石。保山市文物管理所 供图
化石发现者徐庆华先生/资料图
羊邑煤矿发掘现场/资料图
羊邑剑齿象化石/资料图
●这是一次轰动国内外的考古发现，它被有关专家认为是填补了古猿向人进化的缺环，对人类起源及演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并为人类起源发祥于亚洲南部说、滇中说提供了极其有力的佐证。这就是30年前在人类起源及演化考古发现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保山古猿化石”出土大事件。
被遗弃在泥潭里的断残破屋、散落在荒草间的瓦砾、正在进行填土复耕的农人……这就是如今已被永久性关停的清水沟煤矿。
“以前这里是一大个露天煤矿，全是煤层，足有2平方公里……”5月10日，记者来到距离保山城东南方向30公里的隆阳区永盛街道羊邑社区的清水沟煤矿旧址，70岁的老矿工王志忠望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荒地对记者回忆道。
“我16岁就在这里挖煤，一直挖到2016年煤矿关停。我们羊邑人以前都靠挖煤为生。你们说的那个羊邑化石的事30年前我就听说过，我以前的确也挖到过很大的黑黑的象牙化石和一些骨头，一开始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后来不断有外面的人来打听这些东西，我们才知道有人在我们煤矿找到了宝贝，是个大事呢……”从未进过学堂的王志忠回忆起当年的往事依然双眼放光、兴致盎然。
的确，王志忠口中所说的大事正是30年前的1992年1月9日,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副研究员徐庆华, 在羊邑煤矿清水沟煤层中发现距今600万年前的古猿化石大事件。
这一轰动国内外的重大考古发现, 填补了古猿向人进化的最关键时期的化石空白，有力地增强了保山是我国西南地区重要的人类起源地和文明发祥地之一的实际地位，同时也极大地光耀了保山这块“西南极边之地”的历史文化空间，为人类起源于亚洲南部说、滇中说提供了极其有力的新证。
为什么是保山?保山古猿化石是如何被发现的?它的发现与今天的我们又有怎样的关联和价值意义呢?让我们穿越时光的迷雾，去探寻“保山古猿化石”传递给人类的生命传奇和进化密码。
寻找“保山古猿化石”
“现在来看，羊邑古猿化石的考古发现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5月18日国际博物馆日当天，在保山市博物馆举办的“文化多元融合一体 保山历史文化特展”史前文化展板前，保山市博物馆馆长王黎锐向记者讲述了30年前发现羊邑古猿化石的来龙去脉。
羊邑煤矿区是一个次级盆地, 由羊邑、清水沟、干沟3个井田组成,褐煤赋存于中新世至上新世地层。清水沟井田是一个面积2平方公里的南北向椭圆形小盆地露天煤矿, 海拔1630米, 上部覆盖着约15米左右的砂土沉积, 下部则为泥煤间隔的煤系地层。
徐庆华先生为了寻找保山古猿化石, 1985年和1990年两次在保山文物工作者的陪同下来到羊邑煤矿调查了一个月,虽未获取化石, 但了解到矿工们在挖煤时曾经挖出像人那样的牙齿和像小孩儿的头骨, 不知道什么是化石，心里觉得害怕和不吉利，因此未加收集而随煤烧毁了。
徐庆华先生为何要从北京大老远跑到地处西南边陲的保山来寻找古猿化石呢?这与保山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资源有关。
自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的20余年间保山已发现晚中新世以来的哺乳动物化石地点数十处, 区内各煤矿尤其是羊邑煤矿屡屡出土与古猿有所关联的古象等古生物化石, 为寻找古猿化石频频报出重要线索, 引起省内外专家的密切关注。另一方面, 海拔北高6700余米的怒山南下渐低到2000余米的保山一带, 山体扩开, 高原面上多有各类型盆地, 如保山坝、蒲缥坝、施甸坝、枯柯坝、姚关坝等, 各坝子边缘地带先后发现晚更新世到早全新世的旧石器遗址6处，其中2处出土了人类化石、新石器遗址数十处, 这也为人们向更古老的地层去寻找人类“远祖”“始祖”提供了依据和信息, 从另一极引起了省内外专家的密切注视。因此, 自20世纪70年代起, 中国科学院、云南省博物馆、云南地质科学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便络绎前来调查。
1992年1月，徐庆华第3次远道驱驰而来。从1月4日起在羊邑煤矿区10个煤窑来回观察寻觅, 9日下午终于从煤块中发现了这批珍贵化石, 包括1件左侧下颌骨、1枚单颗前臼齿和一些草食类、灵长类及其它哺乳动物标本, 颌骨上附犬齿、前臼齿、臼齿6枚。由于羊邑一带地理环境稳定, 原地成煤, 煤层之间淤泥细软, 覆盖层、底部层物质颗粒细小，化石虽经几百万年的深层沉埋却保存很好, 可以复原出下颌全貌,为研究提供了可靠依据, 避免了以往国内外出土古猿化石大多被地层压扁、扭曲、裂断甚至破碎的遗憾, 这是十分难得的。
“羊邑古猿化石既保留了猿类的原始特征, 又显现出向人类进化的不少进步特征, 化石形态的这种双重性质和中间类型特征,正表明它是一直沿着人类进化方向前进的人类直系祖先, 决定了它在阐明从猿到人演变过程中的重要地位。”王黎锐说。
“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
显而易见，1992年羊邑古猿化石的考古发现成了当年保山惊艳世界的“高光事件”。
在博物馆，记者看到了1992年羊邑古猿化石出土后引发国内外轰动效应的主流媒体的相关报道和反映。1月28日《保山报》报道后, 迅即引起云南古人类学界的极大关注。5月6日新华社发布通电《我国探索人类起源又获新突破, 徐庆华在滇西发现早期人类祖先化石》, 谓“保山古猿化石年代大约在800万年—400万年前的阶段内, 这个时期世界上一直未发掘到过渡类型古猿化石”“此间北京专家认为, 这项重大考古发现, 填补了古猿向人进化的缺环, 对人类起源及演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国内外许多报刊相继刊发报道、评论。7月12日《中国文物报》在第三版版首刊出了徐庆华撰写的特约文章《云南早期人类祖先化石发现的意义》，进一步指出：在全世界古人类学家都在热衷寻找800万年—400万年前这一空白区古猿化石的时候, 保山恰好填补了这一缺环, 它有力地增强了我国新第三纪古猿化石在人类起源研究中的地位……
自此，保山成为人类起源地和文明发祥地之一的信息震撼世界。1983年，我国著名古人类学家贾兰坡指出如能找到填补距今800万年—400万年前这一缺环的古猿化石“将是轰动人类大事”的愿望，这一愿望最终在保山成真!继而对曾经流行在世界范围内关于人类起源于非洲说、西亚说等观点形成了强烈质疑，关于人类起源地与发祥地在何处的研究因保山古猿化石的出土再掀风云。
弹指一挥间，30年过去了。作为保山市距今年代最为久远的珍贵文物，“羊邑古猿化石”一直在与今天的人们对话。保山古猿化石作为世界范围重要标本之一,为研究人类起源的科考工作带来的非凡且深刻的影响仍在持续。2020年，相关部门对羊邑再次开展了地磁年代研究，再次确认保山古猿的年代为距今600万年前，正是由猿向着人类方向快速进化的人类直系祖先。
如今，当我们在博物馆里凝视“羊邑古猿化石”的时候，我们明白，它不只是时间的沉淀、岁月的陈酿，不只是一个静止的存在，更是传承着保山人的文化血脉，与我们的生活和所处的时代息息相关。置身在“羊邑古猿化石”释放的关于人类进化的神奇谜语之中，思绪总能在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中得到“我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思考和启迪，并在感知人类起源的历史文化中激活我们的想象力和生命力，在更深入地触摸感受保山灿烂文明中坚定文化自信，从不忘本来中获得开辟未来的力量。
今天，作为保山古猿的后代，我们可以自豪地告诉我们的“始祖”，保山大地穿越百万年时光隧道，早已是天翻地覆的沧桑巨变。因着这山雄水奇的自然风光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无可替代的区位优势和相对密集的人才优势，让保山这块“最适合人类繁衍生息的乐土”充盈着生机和魅力，而悠久璀璨的历史文化则化成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融入保山人的血脉之中，导引并激励着他们在新时代创造新的辉煌……
本报记者 周向东
责编：蒋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