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些买书的日子
来源:保山日报 阅读:
回想起当年买书的岁月,在保山城里的大街小巷,不知留下了我的多少足迹。为了买到需要的书籍,傍晚在青年路街头与他人讨价还价,半价卖掉了当年所有的国库券和保值公债券;为了把钱节省下来买书,舍不得下馆子吃一顿荤的,在街头随便买点面食充饥,肚子吃饱不饿就行了;每次从乡下到城里办事,事情办妥后,总要挤出一点时间来,走街串巷,从东家书店走出来,又走进了西家书店……每每回首,当年买书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20世纪80年代初,还属计划经济时代,保山地区新华书店独家销售图书。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化,国家政策放宽,市场开放,促进了市场经济的繁荣和个体经济的发展,城里涌现出了不少个体书店。另外,街头不少地摊在销售五花八门的通俗文学杂志及通俗文学小报,那些丰富的“地摊文学”成了读者眼中的抢手货。30多年过去了,现在翻阅藏书及当年买书的发票,从盖在书籍上的印章和发票的印章,还可以看到当年那些书店:地区新华书店、地区文联书店、地区政协文史书店、阔艺源书店、华欣书社、三人书店、永昌书店、兴惠书城、文南书店……我不知有多少次走进过那些书店,在书架之间徘徊挑选书籍。
买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好书,往往如获至宝。我曾在1981年第2期《中篇小说选刊》上读到了沈从文的中篇小说《边城》,之后多次去新华书店询问,却买不到沈从文的书。1997年1月初,我因病到地区中医医院治疗,病愈后,我跑遍城里熟悉的书店,在阔艺源书店买到了《沈从文散文选》,又在华欣书社买到了《沈从文小说精品》。1998年12月15日,我在青年路三人书店买到了《黑镜头》(1—4册),这是一套分多册陆续出版的新闻摄影作品读物,介绍获得普利策新闻摄影奖和世界新闻摄影比赛大奖的作品,遗憾的是这套书还没买齐,三人书店便不知去向。为了买到这套书的其他分册,我又多次踏足熟悉的书店,始终未能如愿。跨进新世纪后,终于在文南书店买到了《黑镜头》(5—10册)。老板诚实相告是盗版书,当时我拿着书犹豫不定,但因书价比较便宜,加上对书里内容的渴望,为了避免事后遗憾,最后还是掏钱买下了。
说到买书的甘苦,只有自己体会得到。想买到一本好书,要花去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有的书甚至等了二十多年才买到。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老家的时候,从收音机里听过周克芹的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连播,此后每次进城,我都在寻觅这本书的踪迹,但总是失望而归。2005年3月28日,我终于在兴惠书城买到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时隔20多年重新读到这部小说,我在读后感言中写道:“生活像个大舞台,在生活中扮演角色,在生活中体验人生,在生活中磨砺周旋;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的一生历经风风雨雨,饱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有时候等待买书换来失望,尤其是买了一套不齐的书。1985年7月27日,我在地区新华书店见到了《聊斋新译》(上册)和《1977—1980年全国获奖中篇小说集》(下册),因当时买书心切便先买下来,想着待日后书来了再买齐。后来,每次去新华书店询问营业员,缺着的书却一直没来,很遗憾没把这两套书买齐。不难想象当时新闻出版事业的滞后,换作今天,把那两套书买齐不是难事。在那个年代,生存挣钱不易,阅读买书也难。
有时候也会撞上好运,无意中买到一本好书,如同抱得美人归一样。2000年4月11日,我在城里的一条小巷见到了永昌书店,买到了白岩松的《痛并快乐着》,在阅读中欣赏,白氏文笔犀利,言辞尖锐明快,读来回肠荡气。白岩松在后记中写道:“按常规,在10年之后,我应当再写一本这样的书,名字也许叫《在痛并快乐中继续》。那一本书,我相信,一定会更犀利,更言无禁忌,更能在行笔中自由地呼吸,当然,快乐也许会比痛苦更多一些……”因留下了悬念的话语,也让我更期待着下一本书。
因手头拮据,有的书当时见到没买,事后回想起来感到遗憾。30多年前,我到保山城里办事,傍晚青年路街头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交易国库券,有的在出售自己的藏书,有的卖通俗文学杂志。我看到一套《金陵春梦》(共8册),封面用牛皮纸包了一层外壳,外壳上面写着书名,想必主人也是一个爱书惜书之人。我跟他打了声招呼,拿起书来翻开大体浏览,书页没有任何破损及折痕。记得书主出价十来块钱,他说如果诚心要买,还可以适当少一点。看得出来,若不是急等着用钱,他不会让价把书卖掉。可在当时,十来块钱不是小数目,那是三四天的工资,为了一家人的生存,我只好忍痛割爱把书放下。同时期类似的事时有发生,如今追忆往事,深感惋惜,也深深体会到了没钱的艰难。
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梳理到保山买书的岁月,这些年勤跑书店收获不小,《简·爱》《安娜·卡列尼娜》《杰克·伦敦短篇小说选》《麦琪的礼物》《芙蓉镇》《罗伯特·卡帕》《普利策新闻奖图语》……日久天长收集到的藏书,让我静下心来阅读,不再感到焦虑和迷茫。
岁月流逝,物是人非。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当年走进过的那些熟悉的书店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搬迁别处还是易名了。那些书店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为我的藏书和阅读增添了一抹亮丽色彩。
本刊特约撰稿人 祝庆开
责编:刘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