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火山上的“四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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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三尺雪，香飘十里村。”
每年清明后，腾冲火山上一株600年的古树便会覆霜堆雪，香飘十里，引来人们蜂拥竞观。这棵树学名流苏树，位于腾冲市火山国家地质公园大门外侧。腾冲人都叫它“鹅毛树”，视之为宝贝。
流苏树，别名四月雪、萝卜丝花、牛筋子、乌金子、茶叶树等，是木樨科流苏树属落叶乔木，高可达20米。花序为圆锥形，白色小花呈丝缕状，很像流苏饰品，故得此名。又因花色洁白和长寿，故有“千年流苏四月雪”之美誉。流苏树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也是地球上现存最古老的树种之一。
在腾冲，几乎全市人民都稀罕这棵“鹅毛树”，当地人奉它为神树。或许外地人会说，腾冲人是不是少见多怪了，600年的流苏树有啥稀奇的，在中国“千年流苏王”有的是。比如山东就有一株“齐鲁千年流苏树王”，是战国时期齐桓公亲手所栽，距今已经2000多年。不过，如果外地人知晓个中一二原由，就定然会啧啧称奇的。
一是物以稀为贵。流苏树主要分布于我国东北、华北、华东、华南各省区。在云南，流苏树并不多见，古老的更是寥寥无几。昆明黑龙潭公园、大理鹤庆西龙潭，有几株上百年的，就名动四方了，而腾冲的这株，才真正堪称“云南流苏王”。能在岁月风雨中挺拔600多年，且生长环境特别，竟然生长在世界著名的火山群内，的确不同凡响。
二是来历不凡。这株树为皇帝所赐。相传明洪武十五年，董氏始祖董春奉命戍边，功成身退，即落籍马站兴隆杏林村。董春死后，其子董澄、董海进京为父请功，皇上便赏赐了这棵树。于是两人万里迢迢，从南京用竹篮装土运回来，植于其父董春墓旁，以荫护后裔。经精心浇灌，这棵树便扎根火山群内，年年岁岁，花落花开。
皇帝赐树，这在中国历朝历代并不多见。翻看典籍，明代对致仕官员的赏赐，主要有黄金、白银、文琦、衣服等，有的还给予土地、房屋。据说朱元璋封赏很讲究原则，怎么会对一个戍边武将赏赐一棵树，莫非是洪武帝对树有一种特殊感情?稽古溯源，的确能找到一线蛛丝。据说他儿时遭遇饥荒，在饿得奄奄一息时，是一棵柿子树救了他的命，后来当了皇帝的他还封这棵柿子树为“凌霜侯”。而董春儿子为父请功时，董春已逝，于是干脆就赏赐一棵江南极常见但到了滇西就是“物以稀为贵”的流苏树，寄寓扎根边疆，枝繁叶茂，戍边卫国，荫庇子孙之意。这样的赏赐礼轻情重，别具肺肠，实乃绝世难寻。从此，这棵“外来之客”成了云南“植物王国”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也因此成就了一段鹅毛树的千古佳话，让亿万年的火山大地上，因为这棵神树，有了灵性，有了人气，有了绵延不绝的生命力。
三是命名独具魅力。“鹅毛树”之名，翻遍词典也查不到，这可是咱腾冲祖先的独创，就像给自家孩子起名为“丫头”“阿狗”一样，绝对“土”得通俗易懂，“土”得别具一格。
这棵古树高大粗壮，如盘虬卧龙般屹立于石砌的高高的月台之上，沟壑纵横的树皮上苔草丛丛，记录着风雨雷电的侵袭创痕。从地面起，树干就一分两枝，有一枝又分两杈，每枝直径50多厘米，树高40多米，树冠面积60平方米左右，三枝树干长出的千万只手臂，到空中就相互勾缠，密密匝匝挨挤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树冠。远远看去，苍翠挺拔，高大优美，雍容华贵，透着一种无以言表的古风雅韵。
每年清明时节，便含芳吐蕊，花形绒细如毫，花色白中透黄，花开时满树缀枝，远看如团团白云覆盖，近观又甚似白雪蒙络，暗香袭人。花开半月后，花瓣越来越蓬松娇柔，花色越来越洁白剔透。每当清风吹拂，软如鹅毛细如鹅绒的花絮便纷纷扬扬，翩然而下，拂发沾裳，染人一身春意。此情此景，就是对“鹅毛树”最生动的诠释，不得不佩服我们腾冲祖先的想象力和智慧了。
“鹅毛树”，如此传神又接地气的命名，可谓别出心裁，独具魅力也。其他什么“流苏”“牛筋子”“茶叶树”“乌金子”等，与“鹅毛树”之命名，大有“撒盐”与“柳絮因风起”的相形见绌：流苏，虽典雅形象却不通俗;其他别称，虽通俗却少了画意诗情。
不少腾冲诗人为其写诗，其中《咏鹅毛》广为流传：
腾越鹅毛树，绝世难再寻。
洪武董氏荫，独香在边城。
清明绽云霓，四月吐芳华。
纷扬又一季，君羡须往观。
(万菊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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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