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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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是腾越大地上久负盛名的“粮仓”,在那横亘绵延的高黎贡山下,故乡肥沃的田畦一端连接着水,一端连接着天。每年六月,荷,便是那万亩绿浪中一抹脱颖而出的深绿,这抹深绿下,藏着一个父亲与五伯父合力挖出的鱼塘。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与五伯父挖好的鱼塘被他俩种满了莲藕,还养上了鱼。盛夏,满塘的荷叶成了鱼儿们的天然遮阳伞,荷花也次第盛开,一朵两朵,三四朵,成十上百,乃至千荷竞盛,万粉耀眼,景色迷人。我对荷花之美的偏爱由来已久,可谓到了极致,做梦都想采一朵,或者变成万千荷花中的一点红。无奈荷塘深不见底,很是危险,只有临塘羡荷的份,不敢造次轻越荷池。于是,便软磨硬泡缠着父亲给我拔了一株两米左右的菡萏,我扛在肩上,开心极了。
在我看来,荷塘的美除了清新、高洁、不脱俗之外,它还给勤俭持家的妇女们提供了一个可采摘各个时段的荷叶和荷花,制作成各种美食的地方。在我的印象里,与荷有关的美食有:鸡蛋荷花酥、凉拌荷花、素炒荷花、荷花烀鸡、烀猪脚、荷花茶、荷花羹等,一时间,荷花让乡下人的餐桌变得精彩纷呈、多姿多彩起来。
荷花的观赏和食用黄金期还是略显短暂,靓丽和热闹最终还是被应时而至的节令一捎而走,待到荷塘里的最后一朵莲蓬被采摘后,就该是捕捉肥美的荷花鱼了。由于鱼儿和荷花朝夕相伴,流连戏荷,它们天天伸出大嘴巴揪扯低矮的荷花叶,大口大口呼吸荷花粉,大快朵颐荷花瓣,时间久了,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荷花鱼。每逢池塘鱼儿开捕那一天,整个荷塘里就挤满了父亲和五伯父唤来帮忙捉鱼的人。由于荷塘大,塘泥深,抓鱼人你追我赶,互相拥挤碰撞,加之我个儿小,捉鱼就显得很费劲,跌跌撞撞,东追西逐的结果便是鱼没捉到几条,却把自己活脱脱弄成了一只泥猴,而我堂弟的身手就比较敏捷,他在荷塘中来去自如,施展起抓鱼的看家本领来简直是游刃有余,且斩获颇丰。
后来,堂弟和我都上了小学,每逢雨天,大河涨水的时候,他都会身披蓑衣,头戴叶子帽,到河边捕鱼。记忆中,堂弟不爱读书,却对捕鱼事业情有独钟,他经常逃学去河边沟渠里捕鱼,小学毕业就回家务农了。成年后,经人介绍,堂弟从邻村娶回了一个温柔贤淑、容貌端庄的好媳妇,此后几年间,夫妻二人勤俭持家,辛勤劳作,很快盖起新居,买了新车,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如今,我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谋生,由于事务缠身,鲜少回老家,但每次回去,堂弟有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特别是捉到河鱼的时候,都会来老家里看看我还在不在?早晚时不时去帮忙照看独居的母亲,农忙时节,夫妻二人经常帮母亲割麦插禾,挑轻搬重……
荷塘,拉近了我与堂弟的距离,给我们留住了太多美好的记忆。
后来,父亲和五伯父把莲藕连根拔起,更换了别的种植品种,荷塘就慢慢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丰收麦穗,再后来,变成了堂哥的新居。堂哥居于田园,星月、蛙鸣、虫语,时常伴着他入眠。我想,他的梦中,定是荷叶田田,荷花连连的盛景,那悠悠的莲香,定让他醉心神游、流连忘返,我也在梦中看到父亲还在为我采莲,他从来就没有走远……(蔺应菊)
责编:刘自明
编审:杨冬燕